《木屋》
立秋过后,空旷的山林渐渐驱散夏日里的燥热,晚间偶有凉风拂过,带走了许多滞留于此的沉闷,清爽之气扑面而来。此时正处于夏秋交接的时节,周围数不清的树木上有许多青黄色的树叶随风摇缀,月光透过这些叶子的间隙洒下来,能清晰地照耀到河堤上的青石。若是趁此时节泡一杯香茗坐在溪前纳凉,倒不失为一个雅致的消遣方式。
在这座不知名的大山深处,隐匿着一间小木头房子。这屋建成时日已久,虽老旧但不残破,循着精细的雕花木窗向里面看,普通物件儿一应俱全,竟也未曾落灰,拾掇地十分干净整洁。山下人家偶有上山打猎亦或是采集草药的,都说从未见人进去过那屋子,只是每次从旁边经过都能闻到檀木的淡香,数年来一直不曾散去,倒也算得上此间一大奇闻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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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三五年,忽而有个樵夫自山上砍柴下来,说那屋子里竟住了两个人。略年长一些的自称是这屋子的主人,修缮过后一直未能得机会入驻,便渐渐淡忘了,近日他携徒儿云游至此,方才忆起此间。
山下村庄的人都不相信,纷纷跟着那樵夫上山探查。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早年间有一伙做木材生意的外地人听说了这个故事,都想要那檀香木,便纠集了十来号人上山拆屋,企图将那木材运下来高价出售,谁成想最后竟是鼻青脸肿地下了山,说什么也不肯告知他们在山上经历了何事。就因为此事,山下村民有的就说那是神仙居所,凡人可万万动不得。如今这“神仙屋子”嘎嘣住进了两个人,任谁也不相信。
此事在山下传得沸沸扬扬,而这件事的两位主人公此刻却是在屋前闲谈,隐隐有笑声随风飘散在这山林间,而后又不见踪影。
其中一人有着高挑秀颀的身材,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丝绸量身裁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长发半挽在脑后,用一根羊脂玉发簪浅浅别住,尚且留有不少青丝垂下腰际,整个人都在阐述着何为“玉树临风”。
另一人则是半蹲在地上,略微有些卷曲的长发被镂空木槿花镶边的发冠束起,腰间有一条玉带紧紧勒住劲瘦的腰肢,墨色的短袍收紧袖口,露出两段皓月似的手腕。他微微仰着头看向站着的青衫男子,眼中仿若藏匿了万千星河,璀璨夺目。
良久,那青衫男子似是被看恼了,躬身在那少年额头红印处轻敲了敲:“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少年朝他眨了眨眼,翘起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愈发明媚动人。有那么一瞬间,青衫男子觉得自己像是被这双眼睛摄去了魂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中间这三段审核不给过(ಥ_ಥ))
很快,日落西山。古人有诗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时的二人正坐在院子里那张玉桌前赏夕阳,顺便把中午饭和晚饭一起解决掉。至于为什么两顿要凑到一起吃,那便只能解释为闺中密事,不可多言。
沈清秋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偶尔夹几筷咸菜吃,愣是看都不看一眼洛冰河做的满桌子佳肴。
“师尊,你不吃吗?”洛冰河把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递到他嘴边,“很好吃哦!”
沈清秋把头转过去无视他,青衿衣领之下的雪白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透过一层薄纱还能看到几点若隐若现的红痕与齿印。
意识到他的目光,沈清秋将领子往上拽了拽,坐得远了一些。
洛冰河厚着脸皮蹭上去,讨好般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师尊我错了,下次你说停就停。”
沈清秋坐得又远了些:“没有下次了。”
正当洛冰河准备死皮赖脸时,这个小院的门被扣响了。
话说山下村民于上午巳时跟随樵夫上山,在山中绕了许久,直至申时末才找到此间。列位看官,你道为何耗费这许多时辰?那么,请看下面一个掌故。
此木屋已置于山中十数年,前文提到“隐匿”一词,足可见此屋定然不是处于什么上山路上的必经之地,也就只有猎户亦或是寻觅稀有草药之人才会误打误撞找来,所以并未有很多人踏足此地,就连几年前来的那一伙偷运檀香木的私商也是循着山脚处人民口述的模糊路线找来的,并且还不知是否到过此间,因此这些人寻觅多时也是正常的。
沈清秋没有想到上午来到此处讨水喝的樵夫竟带了一拨人来围观他们的隐居之所,顿感头大。他回头示意洛冰河烧水看茶,将这些人请进了小院儿。
“不知仙师贵姓?何方人士?婚否?有子女否?”为首一人坐定后毫不见外地与沈清秋攀谈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沈清秋觉得自己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前世七大姑八大姨的影子。
虽说内心一团乱,但他表面功夫磨炼多年,得体的微笑丝毫不露破绽:“鄙人免贵姓沈,苍穹山人士,已有婚配,膝下尚还未有所出。”
“那夫人现在何处啊?”那人不死心,继续追问。
沈清秋表面依然是得体的微笑,内心已经在疯狂咆哮了:你这让我怎么说?怎么说?难道让我指着后面泡茶的那个还没我大的男的说这是我夫君?
好在洛冰河此时已经端着一壶茶水走来了,见状,他对着那老者叹息道:“这是我师尊,师娘她早年仙逝,师尊一直不愿再娶,只允我伴其左右,还望老先生莫要再提此事,让我师尊徒增忧愁。”
说着,他偷偷地对着沈清秋眨了一下眼睛,却发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只好作罢。
那人听了洛冰河瞎编的这番“故事”,狠狠共情了,顿时泪流满面:“仙师真是位重情重义的男子,我等甚是钦佩。”
而沈清秋呢,只能顺着洛冰河的话往下演,在宽大的袖子里使劲掐自己的手才算是红了红眼圈。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忽然插嘴道:“今日是七夕节,山下姑娘们都在求姻缘签乞巧呢,仙师不若下山去溪涧里放一盏莲花灯,也好寄托哀思。”
沈清秋方才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泪,一听他这话,却是真的想哭了:我他妈没有仙逝的夫人去哪里寄托哀思啊?!
他求助地看向洛冰河,后者冲他点了点头,出声道:“我家师尊今晚本就打算下山,倒时定会前往溪前放灯,还请诸位乡亲替我们略准备一二。”
天色渐渐暗下来,洛冰河收拾了玉桌上的碗筷与茶具,牵着沈清秋的手走在队伍最后面跟随那群村民下了山。
晚间的凉风贯穿着整座山林,没有白日里阳光的照耀,这些微风竟吹得人遍体生寒。沈清秋怕冷,这是苍穹山上人人皆知的事,此前一到冬日里沈清秋必是闭门不出的,此刻被这萧萧秋风一吹,没忍住打了一个冷颤。
“师尊,冷吗?”洛冰河故意将速度放慢了许多,此刻他们二人已经落了那些村民老远的距离。
“废话,你看我像暖和的样子吗?早知道带件......”
不等他说完,洛冰河就从乾坤袖里掏出来一件略厚实的衣衫拢在他身上,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下了山就好了,此刻林子里必定是要冷的。”
沈清秋没有说话,良久,洛冰河才听见他闷闷的一声“嗯”。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他们的速度依然十分可观,毕竟不需要再寻找什么东西了,只需小心往下走即可。
等脚下的平地代替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后,一抬头,村民口中的小村庄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沈清秋褪下那件厚衣裳还给洛冰河,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用袖子挡住脸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后者显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等意识到他经历了什么后,再抬眼,前面那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师尊——”
洛冰河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前面村民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笑起来,只当是仙师的小徒儿依赖师尊,倒也没说什么。
不多时,有几个姑娘走上前来,递给了他们一人一盏莲花灯,又指了指不远处备好纸墨的地方,红着脸走了。
沈清秋目送着她们走远,不想却被洛冰河挡住了目光:“师尊,你怎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怎么不好看了?”
“天天看,腻了。”
“师尊你可真会说笑,”洛冰河让开了他的身子,“走吧,我们去放灯。”
沈清秋暗自笑了笑,追上走在前边的那人,附耳道:“冰河,你也很好看。”
洛冰河没说什么,只是牵住他的手亲了一下指尖,一切尽在不言中。
莲花灯上有一蜡烛灯芯,灯芯下则是一张纸条,人们将心中的美好愿望寄托在这绵长的溪水中,他们相信,这些美好的祝愿会循着溪水,漂流到远方神明所居住的地方。
“师尊,你在灯上写了什么?”
“你猜?”
“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唔......写了你啊。”
——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
——望君与我,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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